【青海在线网·散文】父亲的梦想实现了

2024-11-15 09:16

梦想如果搁浅着，就永远只能是梦想。

——题记

时隔多年，父亲又开始重操旧业。2023年倒春寒前夕，听闻父亲要干一件大事，姑姑、叔叔劝阻无果后联系我开始第二轮拦截，我了解父亲，但凡他认定要干的事，没人拦得住，于是我简短地寒暄了几句并未提及劝阻原因。

大概到了3月中旬，母亲传我一张图片，上面写着“营业执照”几个醒目的大字，最终父亲还是完成了年轻时未完成的事业——种粮。为此，父亲特意在一个名叫“东台”的村上租了一间老旧的房子，我看过照片后忽觉回到了年幼时的家，那是父亲极力想回却回不去的老屋子，也是我用那孩童时的天真粉刷过的粉色回忆……

接下来几个月的状态便是春天播种、夏天耕耘、秋天收获，父亲总是忙于田间，观看生长趋势、灌溉区域、虫害防治，偶尔也会给我分享麦子冒头了、豌豆打花苞了、蚕豆结果了、燕麦长高了等趣事，每每这时开心得像个孩子，我常常在想：父亲此举也许是在弥补遗憾，也有可能是对生活的一种呈现和告知。我们只是被“种地”二字的字面意思吓到退缩进而极力劝阻，却不曾想种植业是当下政府大力支持的事项，为此我也会常常接到母亲抱怨的电话，内容大概是：年轻时总往外跑，老了老了跑山上受罪来了……翌日，依旧做好可口的饭菜、备好药，唤醒父亲用餐。弟弟常说：从妈妈汪然欲涕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母亲比任何人都心疼父亲，诚然如此。在一起生活四十余年，她知父亲忧、晓父亲愁、懂父亲言，就连父亲呼吸快慢的变化都能分辨出对方的心情。作为女儿，我对父亲的爱不及母亲万分之一，一年一次或多年一次的回家早把自己定义为“客人”，在我看来日常嘘寒问暖、节日发红包已然尽孝了。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不知不觉间父亲的白发已经从鬓角蔓延至头顶，此刻我才意识到，如高山般巍峨在我心中的父亲，真的老了！曾几何时，总是傻傻觉得父亲的形象和容貌一直停留在他四十岁的年纪，现在看来，只是不愿意承认父亲老去罢了。小时候，以为爸爸是超人，长大后才发现，超人也是常人。眼看着父亲老去，却没有任何办法留住匆匆而过的时光，面对这种不可逆的情况，我更倾向于无可奈何多些，现在我也能够慢慢地理解和体会筷子兄弟《父亲》里的那句歌词：“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其实，除了十月怀胎，父亲做得不比母亲少，为了家庭，为了子女，倾尽全部精力去照顾去关心，不曾想自己已百病缠身，药不离口。为了不给我添麻烦，总是刻意隐瞒身体状况，当我知晓时病情已到不可控的地步。反观自照，不管是毅力还是聪慧，我远远比不上父亲，好似不是亲生的一样。

六月，谷物到了“冲刺”阶段，父亲像照顾婴儿般照料它们，好在前期施肥、浇水充裕，父亲的“作品”比别家更绿、更高、更稠密，这个时候足以证明前期工作的重要性。母亲说从种植到收割期间，父亲在田间的时间比在家多，吃饭、喝水都坐在田埂上，为了防止雀儿“偷粮”，用杂草做了好几个会发声的人形赶鸟器放在田间，夜间伴着星光站在田埂上，像武士守护领地一样，在我看来像极了“少年闰土”，不同的是父亲没有刺猹。不负众望，首次种粮收成很好，父亲有了可观的收入。父亲常告诫我：凡事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不好高骛远，才会有收获。自省自己，常常以母亲的名义要求孩子做好、做够，却不曾以孩子的名义聆听父亲的教诲，也不曾以员工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

今年（24年），父亲依然坚持种地，相比去年，今年的种类少之又少，只有麦子、菜籽和土豆。尚未收成就计划着给我留几袋面、几斤油、几袋土豆，给姨娘家留几袋面、几斤油……看似平常的唠家常，却是对我满满的爱。春节回家返哈时，后备箱全是父母沉甸甸的爱，母亲的“回油”包子、麻花、馓子、油饼、酸菜、酒胚子……父亲的菜籽油、土豆、燕麦面、小麦面、豌豆、麦仁……还有半只父亲自养的羊肉，整个后备箱挡的严严实实，就连副驾驶也被“霸占”了，我打趣地说：明年开火车回来装。

在我看来，父亲担心的不是我买不起油和面，而是把他的劳动成果分享给我，侧面告诫我要踏实本分做人，勤勤恳恳用双手收获成功。父亲总是这样，从不直接表达想法和爱意，总是喜欢旁敲侧击。小时候犯错时是这样，参加工作后压力大向他倾诉时还是这样。现在，我用他教育我的方法教育我的女儿，希望女儿也像我一样脚踏实地、勇敢、坚强。

我们都有一颗大展宏图的心，奈何没有四两二钱的命，总觉得生活很苦，却不懂苦中也可以作乐。“得宽怀处且宽怀，何用双眉皱不开”，何尝不把生活中的苦，比作是另一种乐趣呢？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说辞，做自己的光，不被定义，不断延展。梦想如果被搁浅，再努力生活也不会有希望，父亲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获得了家人的认同，在此我祝愿我的父亲老喜身犹健，闲知兴更添。

张银萍，青海乐都人，供职于国家电投新疆能源化工集团哈密有限公司，喜欢阅读和写作。

更新于：4小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