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孝宗朱祐樘的克制给大明带来了中兴，可他的儿子朱厚照继位后却没有承继这一点，反而多有放纵，刚有好转的王朝前景再度变得渺茫。

01

正德十四年(1519)，明武宗朱厚照亲自下旨，让奉天威武征讨大将军、镇国公朱寿统率军队南下，去平定宁王朱宸濠的叛乱。

南征队伍刚离开北京，捷报就已经送来了：宁王朱宸濠之乱在汀赣巡抚王守仁的围剿下，仅持续43天即宣告失败，宁王本人也成了王守仁的俘虏。

镇国公朱寿把捷报压了下来，一行人继续南下。

到南京后，跟随镇国公朱寿南下的锦衣卫指挥使江彬赶紧找来王守仁，让对方“识趣”些，把朱宸濠放了，等镇国公朱寿大军抵达后再行俘虏。

碍于镇国公朱寿的“神威”，王守仁只能无奈将擒获的宁王朱宸濠以“献俘”的形式押送南京，让朱寿重新体验一把抓宁王的乐趣。随后，在朱寿及其部将的“围攻”下，宁王朱宸濠二度成为俘虏，论罪伏诛，废除封国。

奉天威武征讨大将军朱寿到底官居几品？整个大明王朝的官员们听到这个问题都会摇头，表示不清楚。虽然如此，对于朱寿这个人，官员们却无不五体投地，表示臣服。

因为，朱寿就是明武宗朱厚照本人。

明武宗朱厚照在历史上历来颇有争议。有人说他绝顶聪明，通晓多国语言，是一代明君；也有人认为其强抢民女，放荡不羁，沉溺玩乐，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有争议就有创作空间，大概也是因此，在现代的小说、戏剧和影视作品中，他是个被疯炒的热门人物。

不过，关于朱厚照“好命”这一点，所有人都表示一致认同。作为大明王朝成立以来的第十位皇帝，朱厚照打小就是父皇认定的皇位继承人，并且没有任何竞争对手与之抗衡。

他的父亲明孝宗朱祐樘从出生开始就经历着后宫的腥风血雨，直到其父明宪宗驾崩之后才得到安宁。或许是童年的磨难让明孝宗重新审视了皇帝与后宫妃子的关系，在明孝宗的“爱情观”中，有一人相伴即可。因此，明孝宗也成了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奉行“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皇帝。

在这种情况下，子嗣自然不会很多。明孝宗与皇后一生只养育了两个皇子，其中一子早夭，如此，朱厚照就成了明孝宗遗留下来的唯一成年皇子，自然也就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有如此的好运，他能不浪吗？

作为大明第一家族，父母对独苗苗朱厚照的溺爱可想而知。在皇帝老爸的安排下，朱厚照2岁就被立为太子。4岁开始，他在父亲的亲自调教和引导下，一步步规范言行举止，学习经史子集。

为了避免爱子受宫廷奢靡享乐之风的影响，明孝宗在尚书马文升的提议下，杜绝太子朱厚照参与一切宴乐活动，宫宴、曲戏、元宵烟火等都在此范畴。

明孝宗简直是从一点一滴开始塑造儿子，而上面这些，对于在太子身上寄予莫大期望的明孝宗来说还远远不够。于是，在朱厚照9岁那年，明孝宗又给他找来了杨廷和、吴宽、费宏等当世名家讲学。这群讲官中，杨廷和少年成才，曾参与编撰《明宪宗实录》，吴宽、费宏都是殿试状元出身，经史子集烂熟于胸。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在这群讲官和父亲的悉心教导下，朱厚照少时即喜读书，且善作诗，按《国榷》的说法是“挥笔辄就，曾不构思”，即他下笔成章，思维敏捷。

朱厚照本人生性好动，喜骑射。对于这一点，虽然能看出一些顽劣的苗头，但出于要将儿子培养成朱元璋、朱棣等雄主的美好愿景，明孝宗并未过分限制。

照理，像朱厚照这种经名师调教、能文能武的太子，稍加些时日必大有可为，但是事情发生了转变。

根据史***载，身为太子的朱厚照自从出阁读书起，每日都是重复做着研读“四书”“五经”、祖训遗言的工作。长期做着同一件事情，任何人都会感到单调，产生厌恶情绪，可身为太子的他不仅不能停下来，甚至连厌恶都不能表露出来。在老师们的敦促下，他必须做出“色容庄谨”的姿态。每次授课完成，还得按照礼仪起身作揖，答谢讲师。

长期的束缚与规训在朱厚照的潜意识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他将对那些重视礼教的官员的憎恨乃至报复的心理深深埋藏，只等日后发芽。

02

弘治十八年(1505)，36岁的明孝宗积劳成疾，英年早逝。皇位理所当然由皇太子朱厚照继承，是为明武宗。

当年，明武宗朱厚照仅有15岁。按照古代男子20岁加冠才算成年的规矩，他登基时还是“小孩子”。

年龄虽小，皇帝的权力却是至高无上的。为防止刚即位的明武宗在兴头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明孝宗临终前特别安排了大学士刘健等人辅政，并叮嘱他们：“东宫年幼，好逸乐，卿等当教之读书，辅导成德。”

知子莫若父！果然，没了父亲约束的明武宗一登基就有些飘了。从前，在明孝宗及东宫诸位老师的约束下，宫廷里奢靡享乐之风的影响还很有限；如今身为天子，他拥有了绝对权力，一切都由他说了算，想玩、想搞事的心就一刻也按捺不下来了！

对于新主子的心思，自明武宗为太子时即在身边侍奉的太监们又怎会不知？当时，以刘瑾为首的八大太监（时称“八虎”）最是了解新皇帝想放飞自我的心理。在他们的“苦心”安排下，明武宗终于可以摆脱束缚了。他扮演除皇帝以外的其他身份，或为小贩，或为平民，带领小太监穿街走巷，观奇赏异，充分满足自己内心缺失了10多年的对大明社会的好奇。

不过，在封建君主专制时代，尽管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也不可以随心所欲。在日渐成熟的行政生态系统中，皇帝更多时候是充当调解各方矛盾的最高仲裁。何况，“代天巡狩”历来都是对中国帝王最基础的要求。代替神仙掌管人间，这本来就需要营造一种神秘感，如今皇帝在太监的唆使下公然自贬身份，甘于平凡，那群受命辅佐明武宗的大臣们又岂能袖手旁观？

于是，从六科给事中、通政司到六部、内阁，满朝的文官纷纷指责皇帝的不当言行，同时对于“八虎”的曲意迎合、阿谀奉承嗤之以鼻，要求皇帝罢黜他们。

平衡各方势力是身为皇帝的明武宗必做的事情，但如果应允了朝中那群顾命老臣的意见，势必会让自己再度陷入讨厌的礼教束缚中；而如果偏袒身边宦官，虽有昏君之嫌，却能让自己握有与大臣抗衡的力量，使朝中态势不致影响君权。打着这样的小算盘，明武宗对忧国忠君者的肺腑之言充耳不闻，反而任凭宦官把持朝政，对抗强势的文官集团。

当时，在明孝宗遗留下来的内阁中，除李东阳一人仍忍辱负重在朝中独立支撑外，刘健、谢迁都因屡遭诬陷、处处受明武宗冷落而被迫辞官。当年建议明孝宗让朱厚照出阁读书的吏部尚书马文升也因在例行裁汰官吏时开罪了“八虎”，被勒令退休。而德高望重的兵部尚书刘大夏下场更是悲惨，性格耿直的他因历数宦官罪恶，年逾古稀仍被判处流放充军。

总之，在明武宗正德初年的这场政治风波中，因皇帝本人想要加强皇权，曾经辅佐明孝宗开创“弘治中兴”的那群老臣通通被清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武宗本人信任的宦官和武将。

即便做了这么多，紫禁城对明武宗来说仍是个叫人憋闷的“牢笼”。要想彻底摆脱宫廷对自己的束缚，要么退位让贤，要么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力给自己行方便。

明武宗选择了后者。他开始在皇宫之外的豹房单独居住，并要求将各级官吏的奏折全部送往豹房。

关于豹房的作用和具体方位，历史上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这是明武宗设立的专供打仗使用的“总参谋部”，也有人认为这是明武宗找个借口继续享乐的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用来豢养老虎、狮子的皇家动物园，在明武宗的安排下暂时代替了紫禁城，成为天子日常起居的住所。

03

由于明武宗的放任，皇帝身边的“八虎”权势熏天。“八虎”中，宦官马永成主持东厂，谷大用控制西厂，全面掌控帝国内最具实权和监督权的要害部门。当时京城甚至流传着一句歌谣：“大臣赶着内官拜，厂里校尉系銮带。”

为了规劝皇帝早日走回正道，科道言官从未放弃上奏弹劾“八虎”专权。然而明武宗对此置之不理，任由事态继续发展。

“八虎”的猖狂尤以刘瑾为甚。在明武宗的默许下，刘瑾开始插手国库赋税收缴。他委派自己的亲信到各地去直接收取商税，并给每个亲信都安排了额度任务。在他的亲自监督下，各级官吏在商税领域上吃亏空的现象大幅减少，这令各级官吏气得牙痒痒。

刘瑾发现，在京城周边，有不少百姓因为农田被官僚地主侵占而被迫沦为农奴，生不如死。经他的建议，明武宗决定从官员手中强行夺过土地，纳入皇庄，此举使京城土地兼并之风戛然而止。

为了加大对帝国官员的监察，获得皇权特许的刘瑾又在锦衣卫和东、西两厂之外再设第四个特务机构——内行厂。这个机构只听命于明武宗一人，其职责除了监督官吏外，还凌驾于东、西两厂以及锦衣卫之上，负责监察他们。

但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刘瑾仍不放心。他要求所有言官每天去衙门上班前必须先到他指定的亲信处报到，否则一律以缺勤之名罢官免职。

就这样，刘瑾不仅彻底得罪了文官集团，也动了“八虎”中其他成员的蛋糕，引得大家对他咬牙切齿。恰在此时，一个大明郡王发动叛乱，刘瑾被送上了死路。

正德五年(1510)，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六子朱栴的后裔、安化王朱寘在自己的封地安化（今甘肃庆阳）打出“诛刘瑾”的旗号造反了。本来，有明一代藩王造反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明武宗的直系祖先燕王朱棣就是个通过造反篡夺皇位的君王。但自朱棣以后，明代藩王实力被削弱，郡王在亲王的管束下更是只有吃皇粮的命，如今其中竟然出了个胆敢造反的人，此事非同小可。

尽管明武宗贪玩不爱打理朝政，时常放任“八虎”胡作非为，但此次矛头直指刘瑾的藩王叛乱还是引起了他的重视。他紧急下令，命泾阳伯神英、游击将军仇钺等会同都御史杨一清一起，率领京营官兵以及陕西等地的明军共讨叛军，并加派“八虎”之一的权宦张永前往甘肃督战。

安化王没有当年燕王的神威，他的军队还没获什么特别的战绩就彻底败亡了，前后历时仅18天。

事后，经查，此次叛乱与刘瑾奉旨查勘屯田、编审屯粮有关。负责此事的巡抚安惟学为了讨好刘瑾，在编审屯田时做了手脚，大肆搜刮银两供刘瑾挥霍，最终导致士兵哗变，并被安化王加以利用。

对于朝臣的奏报，明武宗将信将疑。不过，被明武宗派去甘肃的宦官张永回来后也坐实了刘瑾的犯罪事实。

当初张永离京，明武宗曾着戎装亲自相送，这一幕恰巧被同受皇命赴甘肃平叛的文官代表杨一清看见。刘瑾的崛起早就让“八虎”内部变得不那么和谐，杨一清于是趁机做起了张永的思想工作。

杨一清对张永说：“公亦上信臣，今讨贼不付他人而付公，意可知。藩宗乱易除，国家内乱不可测，奈何！”言外之意，皇帝是肯定相信你的，安化王叛乱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你想想刘瑾的所作所为，居然能够让一个混吃等死的郡王都恨到要起来造反，可见是多大的祸害！

听懂了杨一清言外之意的张永知道该怎么做了。从甘肃回京后，在明武宗召见时，他趁机将刘瑾做过的坏事捅了出来。当晚，刘瑾即成阶下囚。

即便如此，在杀不杀刘瑾的问题上，明武宗还是犯了难，因为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刘瑾真的有篡位之心。为了说服自己，他亲自率人去查抄刘瑾家。谁知，一查吓一跳，在刘瑾的私库中不仅发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还发现了龙袍玉带、盔甲武器。罪名坐实，刘瑾最终被判处极刑，西厂、内行厂相继被废除。

04

百官原以为，杨一清计杀刘瑾一事可以引起明武宗的注意，让他重新回归朝政，好好打理祖宗留下的江山。但对于明武宗而言，刘瑾虽然借着他的权势将朝廷上下搞得乌烟瘴气，但好歹也帮他抵挡了很大一部分来自文官集团的口诛笔伐，所以内心虽气刘瑾辜负自己的信任，但或多或少对他还是有一点儿怀念。

没了刘瑾，江彬、张永等人又成了明武宗身边的新贵。

江彬，宣府（今河北宣化）人，原为大同游击将军，史***载他“魁硕有力，善骑射”。正德六年(1511)，刘六、刘七因不满明武宗统治，在京城附近发动起义。明武宗调边军勤王，江彬亦在此列。因作战勇猛，他得到明武宗赏识，被收为义子，入值豹房。

在江彬等人的怂恿下，从正德九年(1514)起，看厌了京师风景的明武宗开始筹谋逃离京师的计划。

正德十二年(1517)七月，明武宗决定微服“巡视”居庸关，准备到北京近郊的长城一线领略边塞风光。此举遭到了负责镇守居庸关的御史张钦的极力反对。无他，皇帝万金之躯，宗庙安危系于一身，万一出事，自己纵然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但明武宗并未搭理他。张钦只能紧锁城门，想以此逼退明武宗。

半个月后，听闻张御史不在居庸关，明武宗再度驾临，并由此走向宣府、大同等长城一线，张钦得知时率人追赶已是不及。事后，明武宗没有罪责于他，反而关心起他的近况。

明武宗去往宣府、大同的微服巡视或许并不是游玩这么简单。15世纪末，蒙古的达延汗与满都鲁汗的遗孀满都海成亲，继承了满都鲁的领地，并以此为基地发展实力，剪除其他势力，再度整合了蒙古草原上的各部落，实力大增。他同时联络亲明的朵颜三卫，并派兵多次骚扰大明边境，一切似乎有如当年也先南侵。从这个预兆看，明武宗抛下政务巡边，亦有未雨绸缪的意思。

到了宣府的明武宗发现，普通士兵都对将军比较忠诚。为了跟士兵们增进感情，拉近彼此的关系，明武宗给自己加了个好玩的头衔：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他也要听士兵们尊敬地称呼他为将军，好好地过一把从军的瘾。

明武宗没想到，更“过瘾”的还在后头。

就在明武宗巡边期间，蒙古鞑靼部的小王子居然亲率5万（号称）大军攻打应州。闻讯，明武宗率大军驰援。此战被称作应州大捷，在《明实录》和《明史》中皆有记载。《明史》称：“冬十月癸卯，驻跸顺圣川。甲辰，小王子犯阳和，掠应州。丁未，亲督诸军御之，战五日。辛亥，寇引去，驻跸大同。”而据《明实录》记载，“是役也，斩虏首十六级，我军死亡五十二人，重伤五百六十三人，乘舆几陷”——打了五天的明军不但没捞着什么好处，反而折进去了几百号人，就连明武宗也差点儿步了明英宗朱祁镇的后尘。此战前前后后开打近五天，投入兵力数万，双方伤亡人数却甚少，着实诡异。这个说法是否有造假的嫌疑呢？

可以肯定的是，应州战役确实存在，而且从结果上来讲是一场胜利。因为在明武宗去世后，大臣给他写的《尊谥议》中有这样一句话：“自丁丑迄于庚辰，属边境之不宁，致皇舆之远狩，天戈至止，月捷频闻。”即便有吹捧皇帝的嫌疑，但在最后的盖棺论定上，大臣们还是认可了他的战绩。

既然如此，那为何《明实录》还造假？这大概跟文官集团与明武宗之间的直接矛盾有关。

数十年前，当时在位的是明武宗的曾祖父明英宗朱祁镇，他也是个贪玩的家伙，御驾亲征不但把明成祖朱棣时期留下的大明精锐尽数断送，自己也到蒙古部落中做了俘虏。而今，明武宗再度“发扬”明英宗的亲征精神，将明朝拉入了一个让文官们觉得相当危险的境地。除此之外，明武宗的父亲明孝宗朱祐樘可是最让明代文官集团满意的皇帝。就像天启朝内阁首辅朱国祯所说：“三代以下，称贤主者，汉文帝、宋仁宗与我明之孝宗皇帝。”明武宗好歹从小由圣君明主以及文官大儒教导，在文官们心中，做儿子的就应该向老子看齐。但明武宗在位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大跌眼镜，为了守护大明江山，他们没办法明着限制君主的行动，就只能在史书上留下几笔不满的言语了。

如果将一场大捷改为一场败仗载入史册，是不是就能起到警醒后世大明皇帝的作用呢？

05

应州大捷之后，正德十三年(1518)，明武宗下诏加封自己为奉天征讨大将军、镇国公，赐名朱寿，并赐予丹书铁券，追封三代。对于如此荒唐的行径，大学士梁储、毛纪等人以“贬损陛下祖宗”之言极力劝说，却不见效果。

不久，明武宗玩性再起，这次他决定南巡。

自即位起，明武宗始终不临朝理政，如今又要南巡，大臣们对此怒不可遏，大学士杨廷和甚至直接要求明武宗昭告天下：“自今以后，不复巡游。”并警告明武宗，做皇帝要有皇帝的样子，别老想着出去玩。

为了阻止皇帝南巡，大臣们也是拼了，金吾卫指挥使张英甚至“肉袒挟两囊土数升，当跸道哭谏”。眼看大臣们态度变强硬了，明武宗也不甘示弱。秉着“朕就是要南巡”的无赖态度，他将带头“闹事”的官员全部下了诏狱，被罚跪、被廷杖者更是数不胜数。但大臣们这次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甚至秉持了死谏的态度，即便受到皇帝的惩处，上书劝谏者仍有增无减。见状，明武宗只能妥协。

事情挺巧，恰在此时，宁王朱宸濠在封地江西南昌起兵谋反，一举攻下九江，包围安庆，给了明武宗一个实打实的南巡理由。于是，在江彬等人的陪同下，明武宗挂起威武大将军的名号，率军南征。

可惜的是，宁王叛乱与安化王叛乱的结局基本相同，明武宗都没有机会上场一试身手。但既然是打着剿灭宁王的旗号南征，如果未有斩获却匆匆还朝，无疑就失去了南巡的机会，这才有了本文开头宁王第二次被抓的安排。

为了让自己南征的日子变得更加充实，明武宗决定绕道而行，多看几处风光。不料，在一次泛舟钓鱼时明武宗船翻落水，小命就此不保。

正德十六年(1521)三月，在南巡返京三个月后，明武宗病死豹房，年仅31岁。

临终前，明武宗传旨，令边兵全部回到原镇，加强边防，并照会身边大臣：“前事皆由朕误，非汝曹所能预也。”意思是说，朕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朕的错，与你们无关。只不过你们的那些劝谏，说实话，对我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明武宗去世后，皇位由其堂弟兴王世子朱厚熜继承。

明武宗的离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落幕，但明朝皇帝与文官集团的冲突却未就此停歇。在下一个即将来临的时代里，皇帝将变成道士与大臣们斗智斗勇。只是不知那个时候，是否还有人会想起褒贬不一的前朝皇帝明武宗。

（摘自《大明300年》 艾公子/著 辽宁人民出版社/出版）